墨墨

只手遮天 章五

想了又想，决定站万贝万无差。反正清水，凑合嗑吧。

一个无聊的过渡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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贝贝路过走廊才发现外头已经起风了。
在里头的时候四季日月都不那么分明，出来便感觉出今年天气的诡谲。

二楼走廊外就是别墅的庭院，里头栽着几棵法国梧桐，到了夏天枝叶繁茂很是遮荫，秋天时一院子的枯叶，踩上去咔吱咔吱响。
从前老万和他不在一楼打桌球的时候，便会在院子里比枪法，树干上还有他们俩留下的弹孔。
然后被弹壳和飞爷揪着骂，再一起被罚。
大家都在笑，他们也笑。

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，一转眼就这么多日子过去了。

窗外狂风把光秃的树枝吹得不住摇摆，连窗框都被震得直响。
忽一片落叶被风卷起，啪一声贴到窗玻璃上。

远处天边乌云压的极低，暴雨将至。

贝贝敲了敲房门，里头应了声他才乖乖开门进去。
弹壳和丁飞正一起看着账本，见他来了便随手摊在桌上。

弹壳看看他腰间的枪，了然道：“哟，一回来就找老万比过了？输了赢了？”

贝贝口气很傲，说：“我输过？”

弹壳弯起嘴角笑笑，起身过去同他击掌，掌心交握间，弹壳一用力拉了他过来。
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。

“委屈你了。”

贝贝拍拍他肩膀松开他：“说什么呢，那地方小爷待的挺自在的，要不是你这次要弄我出来，我还想多待一阵的。”

丁飞在一旁道：“这次一定要弄你出来的，是老万。”

贝贝听着，没说话。

弹壳把盖爷和成都会馆的事同他说了，贝贝听见老万为了他私自行动，一人去烧了成都会馆在十六铺的码头时弯起嘴角笑了出来。

弹壳不满：“笑什么，真该多关他几天禁闭。”

贝贝扬起下巴道：“要是换了我，我也会为他这么做的。”

丁飞听了直摇头。
虽然那天他们商量后本来就是准备去动手的，还没编排完人员，老万已经一身汽油味的回来说是自己一人干完了。
会里最让他头疼的就是这两人，一个塞一个的任性。

贝贝问道：“成都会馆那里不会善罢甘休的，我们现在准备怎么办？”

“还能怎么样？”弹壳冷笑：“先下手为强呗。”



“后下手遭殃。”马思唯看着窗外，说的很平静。
天边隐隐滚过闷闷的雷声，外面已经开始飘雨。

唐溢看向他，又看看谢帝。

谢帝问：“警务处那边新来的人什么情况？”

马思唯看着窗玻璃上的斑斑雨点，慢慢道：“我已经打点过了，这次上面要整治烟土，我送了份烟土商的名单给他，抓掉些小鱼小虾，也好让人家回去交差。”

唐溢道：“还是马哥有办法。”

马思唯沉吟片刻，道：“只怕这个肖佳胃口大，这些还不够他填牙缝的。”
视线所及的屋檐角落处勉强掩着一只鸟窝，窝主人不知所踪，只留了几枚小而脆弱的卵。
在风雨中摇摇欲坠。

谢帝眯起眼睛慢慢道：“我接到线报，最近红花会他们应该会有动作，不如……顺水推舟，送份大礼给那个姓肖的。”

借刀杀人。

天边电光一闪，紧接着就是一声响雷。

马思唯笑了，问：“你说，他们下批货要在哪里上岸？”



贝贝重复了一遍：“十六铺码头？”

丁飞道：“最近西南督军换了人，我还没打点完，这段时间陆路不安全，暂时得走水路。”

贝贝皱眉道：“十六铺人多眼杂。”

丁飞道：“放心，我挑了三泰码头，货就混在豆米里一起进仓，路上的海关都打点好了。只是怕到时候货上了岸，有人要来寻仇……”

贝贝忽道：“对了，今天在饭店里我看到他们了。”

丁飞一惊：“今天你看到成都会馆的人了？没打起来？”

贝贝点头道：“只有马思唯在，还跟着一个穿制服的，听口音不像本地人。”

弹壳皱眉想了想，道：“应该是公共租界新上任的警务处的人，这次上面要管制烟土，特地派了个空降兵来。”

丁飞自然也想到了，道：“那他们成都会馆动作可够快的，已经搭上了。”

弹壳看向他，道：“那回头咱也发个邀请函，得会会这人。”

丁飞点头：“嗯，我明天就去办。”



“我明天一早就去查办。”鬼卞接过肖佳递来的资料，那上面足足列了十多行本地烟土贩的名单。

肖佳面色沉静：“除了今天这个马思唯，沪上另几个帮派还没透来风声。你明天查办好了就先把名单上的这些蝼蚁铲了，剩下的先等一等。”
毕竟这烟土要是真禁了，得牵扯到多少人的腰包。他深知自己这次来上海任职，表面看上去风光，其实却并算不得是个美差。
若是没点成绩，上头交代不过去，若是下手狠了，得罪了那些高官大亨，往后也难以立足。

鬼卞压低声音道：“明白。”

肖佳慢慢走到窗口，外面雨越下越大，模糊了霓虹灯光和路面过往车辆的车灯。

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发出啪啪响声。

他开口道：“我们初来此地，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，还是要处处行事谨慎才好。”

鬼卞望着他的侧颜，道：“知道了。”

肖佳转头看住他道：“辛苦你了。”

鬼卞垂下眼问：“还有别的事吗？”

肖佳想了会儿，叹口气道：“你还是亲自去帮我查一下……”

鬼卞接口道：“我已经托人去从他祖籍开始查了。”

肖佳无奈笑：“阿鬼，我都还没说完。”

鬼卞道：“那你说完。”

肖佳笑得更无奈：“既然你做都做了，我说不说都一样。”

鬼卞笑笑。
他跟着肖佳这么多年，对他实在是很了解了。
唯一能让他如此执着到钻牛角尖的事情，也只有那一件了。

“太像了。”肖佳神情恍惚，慢慢道，“真的长得太像了。”

鬼卞点点头，他见过相片。
黑白相片里那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团子，被哥哥抱在怀里揉着腰眼，两个人都笑得见齿不见眼。

肖佳找生死未卜的弟弟找了这么多年，错了一回又一回。
换作别人，大约早就绝望放弃了。

可他不。

肖佳低声道：“我当时就不该答应带他看烟花，不该偷带他出门去参加那个庙会……不然他也不会……”
这一悔就悔了快二十年。

二十年来，弟弟失足从后山坡滚落惊声呼救的声音时时入梦来。
那时整个家族翻遍后山每一寸泥土找了足足半个月。
生无人，死无尸。

鬼卞临出门前问他：“若他……不是呢？”

肖佳叹气：“先尽人事，再听天命吧。”

鬼卞刚推门要出去，肖佳却又叫住他：“阿鬼，谢了。”

鬼卞看着他，道：“事情交给我，你就放心吧。”



弹壳说：“这次的这批货，就交给老万去办吧。”

贝贝立刻说：“我也去。”

弹壳道：“不行，你有别的活儿。”

贝贝皱眉，不说话。

弹壳看出来他不愿意，道：“老万办事你还不放心吗。”

“不是，我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。”

丁飞道：“有小白跟他一起去，没什么问题。”

贝贝啧一声，问：“这个跟屁虫什么时候入会的？底细都摸清楚没？”

弹壳愣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说的小白，被这个称呼逗乐了，刚想说你是不是怀疑他，念头一转，说出口的却是：“你吃醋了？”

贝贝一愣，瞪了他一眼。

弹壳乐道：“哪个不摸清底细的人我敢放进来，查过，没什么问题。”

贝贝还是锁着眉头，道：“我不放心，你让人再查一遍，这个人大大小小的事我都得知道。”

弹壳知道他脾气，道：“行吧，随你。”

贝贝满意了，这才问：“你要给我安排什么活儿？”

弹壳咧嘴一笑，神秘道：“去给你的老对手一点惊喜。”